印度寻源 - 过冬

 印度寻源 - 过冬

06.05.2020文 | 朱雅蕙

在寒风中为青稞耕地除草的妇人,在夕阳中弯腰低头,映在青稞上的是她那长长的影子。

 

您能否想像,在世界的某个角落里,住着一群这样的人,每天都在为准备过冬而忙?

或许世界上有很多类似的地方,冬长夏短,气候严寒,物资缺乏,而且地处偏远,交通不便。在这种环境里生活的人,每天都过得很艰苦,习惯了舒服和充裕的我对这一切都显得很无知,体验过了,才稍稍了解当中的艰辛。

这趟旅程所走过的Spiti Valley 和Kinnaur Valley就是这样的一个地方。尤其是Spiti里较高海拔的山区,每年只有几个月的非冰封期,再加上水源短缺,土地肥沃不一的问题,这短短几个月的耕种期限可是非常重要的。农耕物长得好不好,收成怎样,能否过个饱食暖衣的冬天,除了靠自己的努力之外,更需要老天的垂怜。

从三月积雪开始融化,四月道路通车后,就是村民们的黄金时期。他们开始松土、播种、引水灌田,然后就是等待收成。在等待的同时,他们必须得囤粮、放牧、寻找炉火取暖的燃料等等,辛勤忙碌就只为了下一个冬天的到来。

Kumzum La Pass是Spiti Valley通往Manali的必经之路,这条高山垭口位于海拔约4500公尺,常年冰封,一年内只有四个月能通车。冬天时,Spiti Valley高原区将与外界隔绝,在零下40度C的寒冻中,独自努力挺过来。

 

在海拔3000多公尺的村庄,燃料来自林子里的树木,砍伐后就叠在屋顶上晒干。而在海拔更高之地,已经没有树木,燃料只能是晒干后的牦牛粪或是驴子粪,常会看到一些小孩背着袋子,在山坡上捡牦牛粪,然后背回家。如果附近的已经拾完,这些小孩们还得赶着驴,翻过几个山头的牧场上去找,每天起早贪黑的,为的就是这些冬天里取暖煮饭用的燃料。

在Nako村子里游荡时,发现了村屋旁都会建个小小的房子,这是让牲禽过冬住的。牠们和粮食一起被关在房子里,每天只有几个小时的自由,单凭想象就觉得很冷、很饿、很挤,而且相当的郁闷啊!这一路上发现这里的牲禽都是骨瘦如材的,想必是夏天可放牧的时间太短,冬天时的囤粮不够,再加上长久被关后所产生的‘忧郁症’,这些牲禽当然就会营养不良咯!

趁着夏天的炎日当空,冬天所需的树桐被叠在屋顶上晒干,冬天取暖就得靠这些了。

夏天是放牧的黄金时刻,各家的牛羊被畜牧者带到山上去,太阳下山前牛羊从山坡上赶着回家,场面壮观,主人在路口等着,神奇地一眼就能认出自家的牛羊,然后牵着回家。

 

我们一路随着Spiti河往上游走,到Langsar时七月已近尾声,眼看再两个多月就该冰雪封路了,而这里的Spiti河只剩微弱的几丝残水,看得我很是忧心。在我正为村民们如何过冬的问题而担心时,我们的车子驶进了村头的小路,突然眼前一亮,因为映入我眼帘的是一片绿意,一大片的青稞田,强风吹送,它们整齐地随风左右摆头,正茂盛着呢!看来我的担心是有点多余了。

那天傍晚时分,我沿着Spiti河岸散步,强风所带来的寒意让人想立刻逃回民宿里,不过我还是忍了,因为我真的想了解村民们是如何靠着那一丁点水源灌田的。虽然最后我还是无法一探究竟,不过却让我看到了这一片绿意背后的英雄们,他们在夕阳西下后所剩的一丝余晖中,在寒风狂刮下,弯着腰除草,我拿起了我的相机捕下了这感动的一刻。

Spiti河岸的子民们,生活是何其的艰苦,衣食住行是何其的简陋,不过他们那勤奋、坚毅、不轻易言败的精神,却让他们如此的富足。

或许是我们的生活太富裕了,身边所拥有的一切都显得如此理所当然。很多人就两步路的距离也得乘车,上一层楼也得用电梯,不洗没热水的澡,不住没空调的房,自助餐剩了一桌的食物。。。。。。诸般恶习,我们不自觉地一再重复,因为这些都是唾手可得的方便,不费功夫的日常。

我想,假如有那么一天,我的一生里,一切所做所愿都只为了平安过冬,我又会如何呢?

我无从想像。

 

预告:写到这,是时候介绍我们这趟旅程的幕后英雄了,那就是曾经无数次出现在文字中的Deepak先生。下一期,让我们来解读这位无所不能的超级司机。

 

 

朱雅蕙

80年代在槟城一个小渔村出生。毕业于理大医学系,现为外科医生。虽手中握刀,但仍能趴趴走、当文字新人,感恩无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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